更新时间：2025-06-11 22: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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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三十年前的床幔。

深红色的天鹅绒帷帐上绣着金线，这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的款式，后来因为一场大火被烧毁了。我抬起手——那是一只年轻有力的手，没有老年斑，没有因痛风而扭曲的关节。

"陛下，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我转过头，看到年轻的侍从威廉站在一旁，手里捧着我的晨袍。威廉...他在我四十岁那年就战死了，为了保护我的皇后。

"现在是什么年份？"我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光辉历317年，四月十七日，陛下。"威廉疑惑地回答，"您昨晚批阅奏折到很晚，需要再休息一会儿吗？"

光辉历317年。我二十五岁，登基第三年。我的手指紧紧攥住床单，指节发白。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刚刚在病榻上咽下最后一口气——七十八岁的阿尔弗雷德大帝，统一了南方诸国却未能征服北方的王者，孤独地死在了空荡荡的宫殿里。

而现在，我回来了。

"不必了。"我掀开被子站起来，任由威廉为我穿上晨袍，"备马，我要出城。"

"陛下？今天上午您还要接见北方使者..."

"推迟。"我简短地命令道，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我需要验证一个疯狂的想法。

一小时后，我独自骑马来到了城西的荒原。这里杂草丛生，几棵歪脖子树孤零零地立在风中。在我的记忆中——或者说，在我的未来里——这里将成为阿尔弗雷德大帝的陵墓所在地。

我翻身下马，手指抚过粗糙的树皮。就是这棵树，我的石棺将会被安放在它旁边。我蹲下身，开始挖掘树根旁的泥土。

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但我顾不上疼痛。大约挖了一尺深时，我的指尖碰到了坚硬的物体。我疯狂地扒开周围的泥土，露出一块青灰色的石板。

石板上刻着字：阿尔弗雷德·奥古斯都，南方之王，生于光辉历292年，卒于...

后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因为这块石板本不该在此时存在。我的呼吸几乎停滞，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我确实带着前世记忆重生了。

"陛下！"远处传来威廉的呼喊，"您在哪里？大臣们都在等您！"

我迅速将石板重新埋好，拍掉手上的泥土。当我站起身时，已经做出了决定。既然诸神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这一次，我不会满足于只做南方之王。

回到城堡，我径直走向议事厅。推开门，十二位大臣齐刷刷地站起来行礼。我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有些人会忠诚到死，有些人则会背叛。现在我知道了所有人的结局。

"北方使者带来了什么消息？"我坐上王座，故意问道。

财政大臣雷金纳德上前一步："陛下，北方诸领主同意降低关税，但要求我们开放铁矿贸易。"

我冷笑一声。在前世，我接受了这个看似公平的协议，却在五年后发现雷金纳德与北方人勾结，暗中将优质铁矿全部卖给了他们，让他们的军队装备远胜于我。

"雷金纳德大人，"我慢条斯理地说，"你昨晚在'金狮鹫'旅馆见了谁？"

财政大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要我提醒你吗？"我站起身，走下王座，"北方领主科恩的密使，一个红胡子男人，给了你一袋金币作为定金。你们约定在三个月内推动铁矿协议通过，作为回报，科恩承诺在叛乱时支持你成为新的南方之王。"

议事厅里鸦雀无声。雷金纳德的双腿开始发抖。

"陛下，这是污蔑！我从未——"

"卫兵！"我一声令下，四名全副武装的卫兵冲了进来，"搜查雷金纳德的住所，特别是他卧室地板下的暗格。"

雷金纳德瘫软在地，这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当卫兵带着一袋北方金币和一封密信回来时，其他大臣都倒吸一口冷气。

"叛国罪的惩罚是绞刑。"我平静地说，"但念在你父亲曾为我祖父效力的份上，我允许你选择流放。"

处理完叛徒后，我解散了议事会，只留下军事统帅加文。他是个忠诚但缺乏想象力的军人，前世他带领的军队在对抗北方时总是处于劣势。

"加文，从今天起，我要亲自训练一支新军。"我展开一张羊皮纸，开始勾勒记忆中北方军队的阵型，"北方人习惯用重骑兵冲锋，我们需要一种新的长矛阵型来克制..."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花在了军事改革上。我招募了一批年轻的铁匠，教他们打造前世三十年后才出现的复合盔甲；我训练士兵使用长弓，这种武器将在未来改变战争的面貌；我还秘密派遣使者前往东方群岛，那里有一种黑色粉末，前世北方人用它制造了可怕的爆炸武器。

一天傍晚，我正在校场观看新兵演练新阵型，威廉匆匆跑来。

"陛下，有个自称罗兰的骑士求见，他说您会认识他。"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罗兰·黑刃，前世我最得力的将军，也是最后为我战死的忠臣。我们本应在两年后的一场比武大会上相识。

"带他来见我。"

当那个高大身影大步走来时，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年轻的罗兰还没有那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伤疤，但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锐利如鹰。

"陛下。"他单膝跪地，"我听说您在组建一支新军，我想效忠于您。"

"起来吧，罗兰。"我扶起他，"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我？"

他直视我的眼睛，这在前世就是他最令我欣赏的特质："因为我看到了您眼中的火焰，陛下。其他领主只关心自己的领地和小利，而您...您在谋划更伟大的事业。"

我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得对。从今天起，你将成为我的近卫队长。"

随着时间推移，我的小王国开始发生变化。新的农田灌溉系统让粮食产量翻倍；改良的炼铁技术生产出更坚固的武器；而我的间谍网络已经渗透到周边各国的宫廷中。

在重生后的第一个冬天，我召集了所有领主。

"诸位，"我站在王宫大厅的高台上宣布，"春天来临时，我们将对北方领主科恩发动进攻。"

大厅里一片哗然。外交大臣急忙劝阻："陛下，这会破坏和平协议！其他北方领主会联合起来对抗我们！"

"不，他们不会。"我自信地说，"因为科恩刚刚处死了他最强大的盟友——黑石堡的艾德蒙大人，罪名是与他妻子通奸。"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这件事发生在三天前，消息应该至少还要两周才能传到南方。

"您怎么...?"外交大臣结结巴巴地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此外，银溪谷的驻军已经调往北方边境，科恩的城堡现在只有不到五百守军。如果我们速战速决，其他领主根本来不及反应。"

领主们面面相觑，既敬畏又困惑。只有罗兰露出了然的微笑。

"陛下，"年迈的学者托马斯——前世他曾是我的老师——轻声问道，"这些情报从何而来？"

我望向窗外的飘雪，想起前世那个孤独死去的老人："就当是...一个老朋友的忠告吧。"

317年的春天来得比记忆中要早。当第一朵野花在原野上绽放时，我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三千名精锐士兵，装备着新式武器和盔甲，士气高昂。

出征前一晚，我独自来到城堡的高塔上。夜空中繁星点点，如同我前世墓室穹顶上的壁画。

"这一次，我不会重蹈覆辙。"我对着虚空低语，"整个大陆都将记住阿尔弗雷德大帝的名字。"

第二天黎明，军队开拔。我骑在战马上，身后是飘扬的王旗。道路两旁的农民跪地祈祷，他们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国王已经经历过一次完整的人生。

七天后，我们在银溪谷与科恩的军队相遇。正如我所预料的，其他北方领主没有前来支援。科恩的军队排出了传统的盾墙阵型，而我早已准备好了对策。

"长弓手，准备！"我高举长剑。

三百名长弓手上前一步，拉满了他们手中的大弓。这是北方人从未见过的武器，射程是普通弓箭的两倍。

"放箭！"

箭雨呼啸着划破长空，落在敌方阵型中。科恩的士兵举盾防御，但他们不知道这只是佯攻。

"骑兵队，现在！"我向罗兰发出信号。

两百名轻骑兵从侧翼杀出，他们手持特制的长矛，矛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科恩的阵型瞬间大乱。

战斗只持续了两小时。当科恩被押到我面前时，他满脸是血，却仍昂着头。

"你破坏和平协议，阿尔弗雷德！其他领主不会放过你的！"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你知道吗，科恩？在我的另一个人生里，是你背叛了协议，在五年后入侵我的王国，杀害了我三分之一的子民。"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恐惧："你疯了吗？什么另一个人生？"

"不重要了。"我站起身，对卫兵下令，"把他关起来，好好治疗。我需要他活着看到我统一这片大陆。"

银溪谷之战的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各国。一个南方小国竟然击败了北方最强大的领主，而且是用从未见过的战术和武器。各国使者蜂拥而至我的宫廷，有的寻求结盟，有的只是来打探虚实。

我热情接待每一位使者，同时暗中扩大我的间谍网络。前世的我花了二十年才统一南方诸国，而这一次，我要在五年内完成。

一天夜里，我正在书房研究地图，威廉通报托马斯求见。

"陛下，"老学者深深鞠躬，"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我必须问...您真的相信自己是重生而来吗？"

我放下羽毛笔，直视他的眼睛："你还记得我十岁时，你教我历史时说过的话吗？你说'历史总是重复，因为人性不变'。"

托马斯点点头。

"当时我反驳你，说'如果有预知能力，就能改变历史'。"我轻声道，"你笑着说我太天真。现在，托马斯老师，你还觉得我天真吗？"

老学者的手开始颤抖："但...这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我坦诚地说，"也许是诸神的玩笑，也许是某种更高力量的作用。重要的是，我不会浪费这次机会。"

托马斯沉默良久，最后深深鞠躬："那么，陛下，请允许我这把老骨头继续为您效劳。我认识一些...对古老知识有研究的人。"

我眼前一亮："你是说，法师？"

在前世，我一直认为魔法只是传说，直到北方人用黑火药和某种神秘力量摧毁了我的城墙。

"是的，陛下。如果这世上真有重生之事，那么法师们一定知道原因。"

"去找他们，"我命令道，"但要绝对保密。"

托马斯离开后，我走到阳台上。夜风吹拂着我的脸庞，带着初夏的温暖。远处，工匠们仍在连夜打造武器，为下一场战争做准备。

我抚摸着手腕上的一道伤疤——这是前世没有的。看来即使重来一次，命运也不会完全相同。但这正合我意，因为这一次，我要亲手书写命运。

当第一缕晨光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我转身回到书房。桌上摊开的地图中央，我的小王国已经被我用红墨水圈出。而在它周围，是整个等待征服的大陆。

"第二回合开始了。"我轻声对自己说，拿起了羽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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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城堡最高的塔楼上，俯瞰着下方繁忙的庭院。铁匠铺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士兵们在操练新阵型，商队源源不断地运送物资——我的小王国正在为战争做准备，比前世早了整整十年。

"陛下。"托马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位客人到了。"

我转过身，看到老学者身旁站着一个披深蓝色斗篷的身影。当来人掀开兜帽时，露出一张令人意外的年轻面孔——一个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女子，火红的头发像晚霞般垂落在肩头。

"阿尔弗雷德陛下。"她行了一个奇怪的礼，右手按在左胸，然后向外划出一个弧形，"我是梅瑞狄斯，来自白塔议会。"

白塔议会。前世我只在模糊的传说中听过这个名字——据说是一群研究古老秘术的法师组织。我原以为那不过是民间故事。

"托马斯告诉我，你对我的...特殊情况有所了解？"我谨慎地选择着措辞。

梅瑞狄斯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我莫名地感到不安："陛下，您不是第一个经历轮回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什么意思？"

"请允许我展示一些东西。"她从斗篷内取出一个水晶球，放在塔楼中央的石桌上。当她的手指拂过球体表面时，里面开始浮现出旋转的雾气。

雾气渐渐凝聚成画面——一个垂死的老人躺在床上，那是我，前世的我在生命最后一刻。然后画面切换，一个年轻人从床上惊醒，同样是我，但年轻了五十岁。

"轮回之咒。"梅瑞狄斯轻声说，"一种极为罕见的魔法现象。当某个灵魂的执念足够强大时，可能会在死亡时被抛回过去，获得重来的机会。"

我盯着水晶球，喉咙发紧："那么这是魔法？诸神没有介入？"

"诸神？"梅瑞狄斯轻笑一声，"陛下，如果诸神真的关心人间事务，世界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这是纯粹的魔法现象，遵循着古老的法则。"

托马斯不安地搓着手："梅瑞狄斯女士告诉我，历史上记载过七例类似情况。其中四人改变了命运，三人...失败了。"

"失败是什么意思？"我追问道。

梅瑞狄斯的水晶球再次变化，显示出几个恐怖的场景——一个重生者被烧死在火刑柱上，另一个在战场上被长矛刺穿，最后一个则老死在贫民窟里，比前世更加凄惨。

"改变历史轨迹是危险的，陛下。"她的声音变得严肃，"时间有自己的修复机制。您越是偏离原来的路径，就越可能遭遇...意料之外的阻力。"

我沉默良久，消化着这些信息。重生并非祝福，而是一场危险的赌局？这解释了一些事情——最近我注意到，某些前世忠诚的盟友行为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而一些敌人的行动也比记忆中提前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最终问道，"法师议会想要什么？"

梅瑞狄斯收起水晶球："观察。研究。如果可能的话...引导。白塔议会对轮回现象研究了几个世纪，但从未如此近距离接触过实例。"

"所以我是你们的小白鼠？"我冷笑一声。

"不，陛下。您是一位君王，而我们是知识的追寻者。"她优雅地鞠了一躬，"我们愿意为您提供关于轮回现象的信息，作为交换，只请求允许观察和记录您这次人生的轨迹。"

我走到塔楼边缘，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前世的我从未与法师打过交道，这完全是新的领域。但直觉告诉我，拒绝他们的帮助可能是愚蠢的。

"可以。"我转过身，"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你们提供的信息必须对我有实际用处；第二，不得干涉我的决策。"

梅瑞狄斯露出满意的微笑："很合理。作为善意的表示，我带来了一条您可能感兴趣的情报——北方领主们已经秘密会面，讨论组成联盟对抗您。"

这消息让我眉头紧锁。在前世，北方联盟直到我登基十年后才形成，而现在才刚过去三年。

"看来我的胜利吓到他们了。"我轻声说，"都有谁参加？"

"黑石堡的艾德蒙——"

"不可能。"我打断她，"艾德蒙应该已经被科恩处死了，罪名是通奸。"

梅瑞狄斯扬起眉毛："看来历史已经改变了，陛下。艾德蒙不仅活着，而且正是他召集的会议。显然，您对科恩的先发制人让其他领主感到了威胁。"

我握紧了拳头。这正是我担心的——蝴蝶效应。我改变得越多，未来的不可预测性就越大。前世记忆的优势将随时间流逝而减弱。

"还有什么？"我沉声问。

"他们正在寻找盟友，包括东方的游牧部落和...某些对您不满的南方领主。"

我冷笑一声："让他们来吧。我的军队比前世强大了不止一倍。"

"还有一件事，陛下。"梅瑞狄斯犹豫了一下，"关于轮回之咒...理论上，同一时期可能存在不止一个重生者。"

这句话像一桶冰水浇在我背上。我猛地转向她："你是说，可能有其他人也带着前世记忆回来了？"

"只是可能性。"她迅速补充，"历史上没有确切记载过这种情况。但理论上..."

我没有说话，但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可能性。如果有敌人也重生了，他们同样知道未来。这将彻底改变游戏规则。

"我需要证据，不是理论。"最终我说，"如果你发现任何迹象，立刻通知我。"

梅瑞狄斯再次行礼："如您所愿，陛下。现在，请允许我告退。我将在城中租一间屋子，方便随时为您效劳。"

她离开后，托马斯忧心忡忡地看着我："陛下，您相信她的话吗？"

"部分相信。"我揉着太阳穴，"但无论如何，我们得加快准备了。通知罗兰，我要在三天内检阅所有新式武器。"

接下来的日子像旋风般忙碌。我亲自监督铁匠们打造新设计的盔甲——前世北方人花了二十年才开发出的复合式板甲。我指导木匠改良攻城器械，甚至秘密建立了一个工坊，尝试复制记忆中北方人使用的黑火药。

一天傍晚，我正在训练场测试新打造的长弓，威廉匆忙跑来。

"陛下，宫廷来了一个奇怪的女子，她声称...声称认识前世的您。"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长什么样？"

"金发，穿着像学者，带着一本旧书。她说...说您会记得'鹰巢城的最后一战'。"

我手中的弓差点掉在地上。鹰巢城——那是我前世最惨烈的败仗之一，也是罗兰战死的地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场战役的细节。

"带她来见我。不，等等。"我改变了主意，"安排在内室，不要让别人看见。"

当我推开内室的门时，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正站在窗前。听到声音，她转过身来——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淡金色的头发束在脑后，灰色的眼睛透着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你是谁？"我直接问道，手按在剑柄上。

"这么快就忘了你的老对手了，阿尔弗雷德？"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与年轻的外表极不相称，"还是说鹰巢城的三千具尸体对你来说只是个数字？"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鹰巢城战役后，我曾独自巡视战场，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说了几乎同样的话。当时唯一在场的人是...

"莉薇娅？"我难以置信地吐出这个名字，"但你是北方人！科恩的谋士！而且你应该已经——"

"死了？"她冷笑一声，"是的，被你的人一箭穿心。想象我的惊讶，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

我跌坐在椅子上，头脑一片混乱。梅瑞狄斯的警告成真了——真的有另一个重生者，而且是我前世的死敌！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刺杀我？"

"如果是的话，你已经死了。"莉薇娅走近几步，"听着，阿尔弗雷德，我不是来延续前世恩怨的。有些事情...比我们之间的仇恨更重要。"

"比如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比如为什么我们会重生。比如还有谁可能也回来了。比如...即将到来的真正威胁。"

我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寻找欺骗的痕迹，但只看到一种奇怪的迫切。

"说清楚。"

莉薇娅打开她带来的旧书，翻到某一页："你知道'暗影之潮'吗？"

我摇头。前世我从未听过这个词。

"根据古老的预言，每隔五百年，来自世界之外的某种力量会试图入侵我们的世界。"她指着书页上诡异的符号，"上一次发生在五百年前，几乎毁灭了所有文明。而下一次...就在我们这一代。"

我皱眉："你是说，我们重生是为了对抗这个...暗影之潮？"

"或者与之有关。"她合上书，"阿尔弗雷德，想想看。前世我们死时，是否注意到什么异常？天象变化？奇怪的疾病？人们行为失常？"

我回想起前世临终前的日子。确实，最后几年出现了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整村人莫名消失，夜晚天空偶尔呈现不自然的红色，还有那些据说被"恶灵附身"的疯子...

"假设你说的是真的，"我谨慎地说，"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们前世可是死敌。"

莉薇娅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因为如果暗影之潮是真的，那么我们的小小战争就毫无意义。阿尔弗雷德，无论你我谁赢了，最终都会输给真正的黑暗。"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将云层染成血色，美得令人不安。如果莉薇娅说的是真的，那么统一大陆不再只是野心问题，而是生存必需。

"我需要证据，不只是古老预言。"

"证据会有的。"她说，"但在那之前，我建议你加快征服步伐。暗影之潮来临时，分裂的大陆将毫无抵抗之力。"

"你想为我效力？"我转过身，难以置信地问。

"我想活下去。"她直视我的眼睛，"而你是唯一可能阻止末日的人。前世我就知道这一点，只是我的立场不允许承认。"

我们长久地对视，某种无言的理解在空气中流动。前世，莉薇娅是少数几个在谋略上能与我匹敌的人。如果有她相助...

"你会得到一间住所和适当的职位。"最终我说，"但记住，任何背叛的迹象，我会毫不犹豫地砍下你的头，不管什么末日不末日。"

她微微欠身："公平的交易，陛下。"

莉薇娅离开后，我召来了梅瑞狄斯。令我惊讶的是，法师似乎已经知道了莉薇娅的存在。

"有趣。"她玩弄着水晶球，"两个重生者，前世敌对，如今却要合作。这在轮回研究史上是前所未有的案例。"

"你知道暗影之潮吗？"我突然问道。

梅瑞狄斯的手指僵住了，水晶球差点掉落："她告诉你了？"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所以是真的？"

法师深吸一口气："古老的预言，被认为已经随着上一次击退暗影而失效。但如果它真的再次来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陛下，您必须尽快统一这片土地。分裂的王国无法抵抗那种力量。"

又一个确认。我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头痛。重生、法师、世界末日——这一切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我需要更多关于暗影之潮的信息，任何细节都可能有用。"

梅瑞狄斯点头："我会联系白塔议会。但陛下，请记住——时间不等人。根据预言，征兆出现后，留给我们的时间通常不超过七年。"

七年。我默默计算着。前世我花了二十年才统一南方，七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

"告诉你的议会，我需要他们的全力支持。魔法、知识、预言——一切。"

梅瑞狄斯郑重地点头："我会转达，陛下。"

当夜，我辗转难眠。起身来到地图室，我点亮油灯，审视着墙上的大陆地图。前世的我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但现在，时间成了奢侈品。

"必须采取更激进的策略。"我喃喃自语，手指划过北方诸国的边界。

第二天清晨，我召集了军事会议。当罗兰、加文和其他将领看到站在我身旁的莉薇娅时，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位是莉薇娅女士，我的新顾问。"我简短地介绍，"她对北方了如指掌，将协助我们制定战略。"

罗兰警惕地盯着她："陛下，恕我直言，我们怎么知道可以信任她？"

"你不必信任我，骑士先生。"莉薇娅平静地说，"只需信任事实——黑石堡的城墙在东南角有一段未完工的加固，那是艾德蒙贪污筑城经费的结果；银溪谷的驻军每月的第三周会轮换，那时防御最薄弱；至于铁山城的领主，他有个不为人知的弱点——"

"够了。"我打断她，"重点是，莉薇娅女士的情报将帮助我们迅速击败北方联盟。罗兰，新军训练得如何了？"

罗兰勉强将注意力从莉薇娅身上移开："三千名士兵已掌握新阵型，陛下。但面对北方可能的联军，我们仍然数量劣势。"

"质量胜过数量。"我指向地图，"根据莉薇娅的情报，我们首先攻击这里——灰岩峡谷。艾德蒙的军队将在两周后经过此地前往联盟集会。"

加文皱眉："陛下，这几乎是送死。灰岩峡谷地势狭窄，一旦被包围..."

"正因如此，艾德蒙不会预料到我们会在那里伏击。"我露出微笑，"而且，我们有了新武器。"

我示意卫兵抬进来一个盖着布的物体。当布被掀开时，露出一个奇怪的金属管，架在木制底座上。

"这是什么？"罗兰好奇地问。

"火炮。"我自豪地宣布，"或者说，原始版本。莉薇娅女士提供了北方人使用的黑火药配方，我们的铁匠花了三周时间打造了这个。"

实际上，这比我前世见过的北方火炮简陋得多，但在这个时代，它足以改变战场规则。

将领们半信半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装置。只有莉薇娅露出了然的微笑。

"陛下打算在峡谷伏击中使用这个？"她问。

我点头："三台火炮已经秘密运往灰岩峡谷附近。配合长弓手和新训练的矛兵，我们将给艾德蒙一个难忘的教训。"

会议结束后，我留下罗兰单独谈话。

"我知道你不信任她。"我直接说，"我也不完全信任。但她的情报经过验证，都是准确的。"

罗兰眉头紧锁："陛下，恕我直言，这女人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她看您的眼神，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认识您很久一样。"他艰难地表达，"而且带着某种奇怪的...熟悉感。"

我暗自苦笑。罗兰的直觉一如既往地敏锐。如果他知道莉薇娅和我都带着前世记忆重生，会作何感想？

"保持警惕是对的，罗兰。但眼下，我们需要她的知识。"我拍拍他的肩膀，"等北方平定后，我们再考虑其他问题。"

两周后，我的军队秘密抵达灰岩峡谷。正如莉薇娅预测的，艾德蒙的军队按时出现在峡谷入口——两千名精锐士兵，旗帜鲜明地列队前进，毫无戒备。

"他们太自信了。"趴在我身边的罗兰低声道，"连侦察兵都没派。"

我点头示意。艾德蒙在前世就以傲慢著称，看来这一点没有改变。

当敌军完全进入峡谷后，我举起信号旗。山顶的士兵立刻推动事先准备好的巨石，封死了峡谷两端。艾德蒙的军队顿时乱作一团。

"现在！"我下令。

三台隐藏的火炮同时开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铁球呼啸着落入敌阵，在地面上犁出深沟，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北方人从未听过这种声音，许多战马受惊失控，冲乱了己方阵型。

"长弓手，放箭！"

箭雨从两侧山崖倾泻而下。艾德蒙的士兵举盾防御，但狭窄的峡谷让他们无处可躲。三轮齐射后，我下令停火。

"艾德蒙！"我站在高处喊道，"投降吧！你的军队已经被包围，继续抵抗只会徒增伤亡！"

硝烟中，我看到艾德蒙的身影——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华丽的铠甲。他抬头看向我的方向，脸色因愤怒而扭曲。

"阿尔弗雷德！你这个卑鄙的偷袭者！有种下来面对面决斗！"

我冷笑一声："我不是来表演英雄主义的，艾德蒙。投降，或者看着你的士兵一个个倒下——选择吧。"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峡谷两端被堵死，山崖上的弓箭手蓄势待发，而那三台神秘武器已经重新装填完毕。艾德蒙是个傲慢的人，但不是傻瓜。

"你想要什么？"他最终吼道。

"你的无条件投降，以及黑石堡的钥匙。"我高声回应，"作为交换，你和你的士兵将得到体面对待。"

艾德蒙与身边的将领低声商议了片刻，然后不情愿地扔下了武器。他的军队纷纷效仿。

"明智的选择。"我转向罗兰，"去接收投降。记住，严格按照我们商定的条件执行。"

罗兰领命而去。我特意制定了宽大的投降条款——士兵可以选择加入我的军队或自由离开，军官则可以用赎金换取自由。只有艾德蒙将被带回首都作为人质。这种仁慈在前世的我看来是软弱的体现，但现在我明白了它的价值——仁慈的征服者比残暴的更容易获得支持。

当夜幕降临时，灰岩峡谷已经清理完毕。我军仅伤亡不到百人，而艾德蒙的军队则有三百余人阵亡，其余全部投降。这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

莉薇娅走到我身边，望着远处俘虏营的篝火："第一步很顺利。但其他领主不会坐视不管。"

"我知道。"我点头，"但有了黑石堡，我们就有了进攻北方的跳板。而且..."我看向她，"艾德蒙的宝库里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包括那些他从东方商人那里购买的'魔法物品'。"

莉薇娅挑眉："你怀疑那些可能是..."

"与暗影之潮有关的物品？值得查证。"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聪明。艾德蒙确实收集了不少奇怪的东西。前世我曾见过一个水晶球，里面似乎有黑影流动..."

我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各自沉浸在思绪中。曾经的死敌，如今却因共同的秘密和目标站在一起。命运真是讽刺。

"为什么是我？"我突然问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会重生？世界上那么多人..."

莉薇娅望着星空："梅瑞狄斯没告诉你吗？轮回之咒只会发生在那些'关键时刻的灵魂'身上。我们的选择和行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历史的走向。"

"所以我们是...重要人物？"我半开玩笑地说。

"或者只是倒霉的实验品。"她轻声回答，"谁知道呢？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我看向北方，那里有更多等待征服的土地和未知的挑战。但这一次，我不再只是为了权力和荣耀而战。

暗影正在聚集，而时间，正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