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5-06-11 21:57:44
>拍卖槌落下时,我的初恋正为我的作品豪掷七千万。
>七年前他分手时说:“林溪,你配不上我的未来。”
>如今我已是珠宝圈新锐设计师Echo。
>他砸重金投资我的工作室,却在深夜将我抵在保险柜前:“为什么每条项链都像枷锁?”
>我抚过他珍藏多年的雏菊戒指设计稿——那是我十八岁落选的作品。
>“顾总当年扔掉的垃圾,怎么就成了心头宝?”
>酒会暗处,他红着眼扯开领带:“因为锁住你的从来不是我,是你不肯原谅的自己。”
>暴雨夜,他举着钻戒跪碎满地玻璃:“用这个换你保险柜里那枚素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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槌声落下,那一声清脆又沉重的“咚”,仿佛直接敲在林溪的耳膜上,震得她胸腔都在嗡鸣。
“七千万!第三次!成交!恭喜顾先生!”拍卖师的声音拔高到几乎破音,尾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亢奋,穿透了整个苏富比拍卖厅的穹顶。
瞬间,所有的灯光,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汇聚向同一个焦点。聚光灯炽烈得近乎残酷,死死咬住那个从第一排缓缓站起的男人。黑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在强光下泛着一种冷硬而昂贵的光泽。他微微侧身,动作从容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却轻而易举地压下了全场所有的喧嚣。那张脸,即使隔着七年时光的烟尘,林溪也绝不会错认分毫——轮廓更深了,褪尽了少年时的最后一点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居上位、掌控一切的冷峻与疏离。
顾琛。
这个名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地烫进林溪早已结痂的记忆深处。七年前那个同样冰冷的雨夜,少年紧抿的唇线,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冰层,还有那句如同淬了毒的判决,清晰无比地回荡在耳边:“林溪,我们到此为止。你配不上我的未来。”
心口的位置猛地一抽,带着陈年旧伤的钝痛。林溪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脊背撞在后台冰冷的金属门框上,那股寒意瞬间穿透了薄薄的礼服面料,刺入骨髓。她站在阴影里,手指用力抠进掌心,指甲陷进肉里,试图用这点尖锐的疼痛让自己清醒。不能慌。她现在是Echo,是巴黎珠宝设计新锐大奖得主,是今晚这场顶级拍卖会的主角之一,而不是七年前那个被轻易丢弃的林溪。
她强迫自己抬起眼,视线穿过重重叠叠的人影,穿过那刺目的聚光灯柱,牢牢钉在那个男人身上。他正一步步走向展台中央,步履沉稳,目标明确。巨大的防弹玻璃展柜里,幽蓝色的丝绒衬布上,静静地躺着她的心血之作——“荆棘之心”。
那不是一条寻常的项链。粗犷的铂金链条以一种充满力量感的方式扭曲、缠绕,在中心位置骤然收紧,牢牢禁锢着一颗足有二十克拉的、切割完美的深红色尖晶石。那红色浓郁得像凝固的血,又像燃烧的暗火,被冰冷的金属荆棘死死锁住,光芒在尖锐的棱角间折射流转,透出一种挣扎的、近乎痛苦的美丽。那是她在无数个被回忆啃噬的深夜里,一笔一笔画下的宣泄,是她用冰冷的金属和宝石为自己铸造的、无声的盔甲与控诉。
顾琛在展柜前停下脚步。隔着厚重的玻璃,隔着七年的光阴,隔着无数她亲手堆砌起来的冷漠与防备,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颗被荆棘缠绕的红宝石上。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寒潭,林溪无法从中分辨出任何情绪。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隔着冰冷的玻璃,极其缓慢地、近乎温柔地,抚过那些尖锐的金属荆棘,指尖最终停留在那颗被禁锢的红宝石上方。
那一瞬间的停顿,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后台昏暗的光线里,林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然后,她看见顾琛微微侧过头,视线穿透炫目的灯光与攒动的人头,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后台阴影中她的位置。
目光在空中猝然相撞。
没有久别重逢的惊诧,没有故人相遇的温情。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探针,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直直刺入她的眼底。那里面翻涌着林溪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暗流,深沉得让她心慌。
林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四肢百骸都冻得僵硬。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转过身,高跟鞋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一声短促而狼狈的摩擦声。她像一只受惊的鹿,仓皇地逃向后台更深的黑暗,只想立刻、马上逃离那两道几乎要将她灵魂都剥开的视线。
奢华的酒店套房,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氛的甜腻气息,却压不住林溪心头翻涌的冰冷。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灯火如同流淌的星河,映照着她苍白的面容。
手机屏幕固执地亮着,显示着那个刚刚存入的、却如同烙印般熟悉的号码。助理小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小心翼翼,从听筒里传来:“Echo姐,顾氏集团那边……态度非常明确。顾总亲自过问,对‘荆棘之心’系列后续的商业开发,尤其是高定线,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们……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几乎是没有上限的投资承诺。”
没有上限?林溪的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她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穿着精致礼服、顶着“Echo”光环的女人,眼神却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七年前,也是这样优厚的“条件”吗?用她的感情,换取他所谓更广阔的未来?
“告诉他们,”林溪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我的工作室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控股收购。要合作,只能是纯粹的投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杨显然有些意外这个强硬的态度。“好的,Echo姐,我明白了。我会转达您的意思。”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不过……顾氏那边的负责人说,顾总希望能和您本人,尽快面谈细节。”
面谈?
林溪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刻骨的讽刺。七年前的分手,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如今,他倒是要“面谈”了?用七千万砸开一条路,再砸开她的工作室大门?
“可以。”她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时间地点,让他定。”
挂断电话,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林溪走到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窗外霓虹闪烁,勾勒出这座庞大都市冷漠的轮廓。她闭上眼,七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裹挟着湿冷的绝望感,再次汹涌而至——
逼仄昏暗的出租屋楼梯间,雨水顺着破旧的窗缝渗进来,带着一股霉味。少年顾琛站在比她高两级的台阶上,居高临下。雨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他身上的校服外套也湿了大半,紧紧贴着身体,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透出一种决绝的冷硬。
“林溪,”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扎进她心里,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光,“别那么天真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林溪仰着头,雨水和泪水混合着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到一片拒人千里的冰冷。“顾琛……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他打断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刺得她浑身发冷,“说好一起考大学?一起打拼?林溪,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也太小看这个世界的现实了。”
他微微俯身,那张曾经对她笑得无比温柔的脸,此刻只剩下令人心寒的陌生和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我的人生规划里,每一步都需要最顶级的资源和平台。而你,能给我什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洗得发白的旧T恤,扫过这破旧潮湿的环境,最终定格在她写满震惊和受伤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你只会是我的拖累。”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需要丢弃的、毫无价值的旧物。“我们到此为止。你配不上我的未来。”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一步一步,踏碎了她所有关于未来的憧憬和幻想。他一次也没有回头,任凭她滑坐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被绝望彻底淹没。
……
回忆的碎片尖锐如刀,狠狠剜过心脏。林溪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地呼吸着这昂贵套房里的空气,却只觉得窒息。她用力攥紧拳头,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用这清晰的疼痛将自己从冰冷绝望的过去拉回同样冰冷的现在。
配不上?
她看着玻璃上那个眼神逐渐变得冷硬锐利的倒影。
顾琛,那就让你好好看看,被你判定为“配不上”的未来,究竟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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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顾氏集团总部顶层。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令人目眩神迷的天际线。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进来,将极简主义的办公室镀上一层冰冷的金属光泽。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淡香和一种无形的、令人倍感压力的肃穆。
林溪端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烟灰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脸上妆容精致,无懈可击,只有那双看向顾琛的眼睛,平静无波,深处却沉淀着厚厚的冰层。
顾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姿态放松,指间夹着一支尚未点燃的雪茄。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带着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落在林溪身上,仿佛在评估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或者……一个难解的谜题。
“Echo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或者说,我该称呼你为……林溪?”
林溪放在膝上的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甲划过光滑的裙面。她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个标准的、商业化的微笑,疏离而客套:“顾总客气了。在商言商,称呼我Echo就好。我的工作室,只接受纯粹的财务投资,股权结构必须保持独立完整。这是底线。”她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顾琛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那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底线?”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鹰隼般锁住她,“你的设计,‘荆棘之心’系列,每一条项链都像一副精心打造的枷锁。粗粝的金属,禁锢着最耀眼的宝石……”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林溪,你在锁住谁?或者说,你在防备谁?”
林溪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他看出来了?他竟然从那些冰冷的金属线条里,读出了她深藏的、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尖锐情绪?
巨大的屈辱感和被看穿的愤怒瞬间席卷了她,冲垮了精心维持的冷静面具。血液“嗡”的一声涌上头顶,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沙发扶手边一个装饰用的水晶烟灰缸。
“砰啷!”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骤然炸响!水晶碎片在地毯上四溅开来,折射着冰冷的光。
林溪看也没看地上的狼藉,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视线直直刺向顾琛,声音因为强压的怒意而微微发颤:“顾总!商业谈判,只谈作品的价值和合作条款!我的设计理念,是我的隐私,与你无关!更轮不到你来妄加揣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几乎失控的情绪,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如果顾氏对我的设计理念有如此大的‘误解’,那看来我们之间没有合作的基础!”
说完,她抓起放在一旁的限量款手包,转身就要离开。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却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泄露了她内心的汹涌。
“站住。”
顾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像冰冷的铁链瞬间缠住了她的脚踝。
林溪的脚步钉在原地,却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投资条款,按你提的办。”顾琛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稳,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交锋从未发生,“顾氏只注资,不干涉任何创作和运营。明天,资金会到账。”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种公事公办的疏离:“合作愉快,Echo小姐。”
林溪的背脊僵直,没有回应。她只是挺直了脊梁,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冰冷而压抑的办公室。厚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她靠在冰冷的电梯金属壁上,才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指尖冰凉,仍在微微颤抖。
顾琛坐在宽大的座椅里,目光沉沉地落在紧闭的门扉上许久。直到那细微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电梯间,他才缓缓收回视线,落在办公桌一角。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款式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轻轻打开了盒盖。
盒内柔软的黑色丝绒衬垫上,一枚小小的戒指静静地躺着。戒托是纤细的铂金,造型极其简约,甚至有些稚嫩。最特别的是戒面,并非昂贵的宝石,而是一朵用极细的白金丝线精心勾勒、再镶嵌满细小碎钻的雏菊。花瓣舒展,花蕊用几颗更小的黄钻点缀,在灯光下闪烁着纯净而温暖的光芒。这显然不是出自大师之手的设计,线条间甚至能看出一点青涩的笔触,却有着一种打动人心的、蓬勃的生命力。
顾琛的目光胶着在那朵小小的雏菊上,冷峻的眉眼间,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柔软。他伸出手指,极其珍重地、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小小的戒指拿了起来。冰冷的铂金触碰到温热的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凝视着戒指内圈——那里,刻着两个极其微小、几乎需要放大镜才能看清的字母:L.X.。
林溪。
他的拇指一遍又一遍,无比轻柔地摩挲过那细小的刻痕,动作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眷恋和一种深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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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的资金如同汹涌的潮水,精准而强势地注入了“溪语”工作室的账户。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顶级资源的倾斜和无数艳羡的目光。林溪的工作室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艺术区租下了整整一层楼,空间明亮开阔,专业设备一应俱全。
然而,林溪却感觉自己如同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玻璃鱼缸。顾琛的影子无处不在。
他并未直接干预她的创作,但每一次重要的商务会议,他总会“恰好”有时间出席。他坐在长桌的另一端,沉默地听着,目光却如有实质,穿透人群,牢牢地锁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带着一种令她坐立难安的专注。那目光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倍感压力。
他会在深夜发来邮件,主题简洁——“荆棘之心”系列,欧洲巡展方案初稿,请Echo审阅。邮件正文却只有寥寥数语,公事公办的口吻下,是精准到苛刻的意见。林溪盯着屏幕,指尖发凉。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在她精心构筑的防线上,精准地寻找着每一丝缝隙。
这种无处不在的、无声的侵入感,比直接的冲突更让林溪窒息。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蝶,每一次挣扎都让丝线缠得更紧。
这天下午,设计总监安妮拿着一份文件,面色有些古怪地走进林溪的办公室。“Echo,”她将文件放在林溪桌上,压低了声音,“顾总那边……送来了这个。”
林溪抬眼看去,是一份装帧精美的邀请函——顾氏集团主办的高端慈善酒会,地点就在顾琛私人名下的湖畔别墅。
“他助理说,”安妮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小心翼翼,“顾总希望您务必出席,有些关于品牌联名的重要细节,想当面沟通。”
“务必”?林溪看着邀请函上烫金的字迹,心头冷笑。又是这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她烦躁地合上面前正在修改的设计稿:“知道了。我会去。”
她倒要看看,他又想玩什么花样。
酒会当晚,顾琛的湖畔别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映照着宾客们矜持的笑容和杯中的琥珀色液体。空气里弥漫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食物的混合气息。
林溪穿着一身低调的香槟色曳地长裙,妆容完美,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社交微笑,在人群中周旋。她敏锐地感觉到,顾琛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他正被几位商界大佬簇拥着,谈笑风生,游刃有余,然而那深邃的目光却总能穿透人群,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无声的宣告。
这种被时刻监视的感觉让她极度不适。她寻了个借口,避开寒暄的人群,走向相对安静的走廊深处,想透一口气。
走廊尽头连接着别墅的西翼,光线略暗,通往主人更私密的区域。就在她刚转过一个拐角时,一个端着满满一托盘酒杯的侍应生脚步匆匆地迎面走来,似乎有些慌乱。
“小心!”
林溪下意识地提醒,但已经来不及了。侍应生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
哗啦——!
伴随着刺耳的碎裂声,托盘上十几只盛满香槟的高脚杯瞬间倾覆!晶莹剔透的碎片如同冰雹般炸开,混合着大量冰凉的、冒着气泡的淡金色酒液,朝着林溪的方向劈头盖脸地泼洒过来!
林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些碎片和酒液兜头浇下,冰冷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礼服前襟,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预想中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剧痛没有传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带着劲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侧面猛扑过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带着滚烫的温度,如同铁箍般瞬间环过她的腰背,将她狠狠地、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往旁边一带!
天旋地转!
林溪整个人被那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着,重重地撞进一个坚硬而宽阔的胸膛里,鼻尖瞬间充斥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淡淡雪茄和冷冽木质香气的男性气息。
砰!哗啦啦!
玻璃碎片砸落在地毯上的闷响和侍应生惊恐的道歉声在她耳边模糊成一片。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抱着她的身体瞬间绷紧,肌肉贲张,为她挡住了所有飞溅的碎片和倾泻而下的酒液。几滴冰凉的香槟溅到她裸露的颈侧皮肤上,而更多的,都泼洒在了护住她的那人的西装后背和手臂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林溪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琛紧绷的下颌线。他低垂着头,眉头紧锁,目光正焦灼地在她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伤到没有?哪里被溅到了?”他的声音低沉急促,呼吸喷洒在她额前,带着灼人的热度。
林溪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几乎整个被他圈在怀里,姿势亲密得毫无间隙。他的手臂还紧紧地箍在她的腰上,隔着湿透的衣料,那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一股强烈的羞窘和抗拒猛地冲上头顶。她用力挣扎起来,试图推开他:“放开我!我没事!”
顾琛的手臂却如同钢铁铸成,纹丝不动。他不仅没松手,反而收得更紧,另一只手甚至抬起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抚上了她冰凉的脸颊。他的指尖同样滚烫,指腹带着薄茧,粗粝地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目光死死锁住她惊惶的眼睛。
“林溪,”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碾磨出来,“看着我!”
林溪被迫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中,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是愤怒,是后怕,是某种被压抑了太久、终于冲破牢笼的狂躁,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赤红。
“你到底要我怎样?!”他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因为压抑而扭曲,额角甚至暴起了细微的青筋,扯松的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平添了几分疯狂的狼狈,“七年!我他妈像条疯狗一样找你!用尽一切办法!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戴着个‘Echo’的面具,用那些该死的荆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的呼吸灼热地喷在她脸上,胸膛剧烈起伏,箍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死紧,勒得她生疼,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身体里。
“你告诉我!”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赤红的眼底翻涌着痛苦的风暴,“林溪!锁住你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心里那道永远不肯放下的坎?!是不是非要我把心剜出来给你看,你才肯信?!”
他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走廊里。破碎的玻璃和酒液在昂贵的地毯上蔓延开来,映照着水晶灯冰冷的光。侍应生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僵在一旁。
林溪被他禁锢在滚烫的怀抱和更滚烫的质问里,浑身冰冷,如坠冰窟。脸颊上被他摩挲过的地方,皮肤灼痛。腰间被他勒紧的地方,骨头都在叫嚣。而他那双赤红的、燃烧着痛苦与疯狂的眼睛,更是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灵魂上。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盔甲,在他这近乎崩溃的嘶吼和不顾一切的钳制下,似乎瞬间变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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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酝酿了一整晚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落地窗上,发出密集而狂暴的声响,织成一片模糊的水幕。别墅内,奢华的水晶灯依旧散发着冷冽的光芒,却驱不散顾琛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赤红风暴。
他的质问,像带着倒钩的鞭子,狠狠抽在林溪的心上,留下血淋淋的痕迹。锁住她的,是顾琛,还是她自己?
林溪的身体在顾琛滚烫的怀抱里僵硬如石,血液似乎都冻住了。腰间那钢铁般的手臂勒得她生疼,脸颊上被他粗粝指腹摩挲过的地方,皮肤仿佛被灼伤,火辣辣地痛。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瞬间点燃了被恐惧和屈辱压制的怒火。
“放开我!”她几乎是尖叫出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推!
顾琛猝不及防,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步,手臂松开了钳制。林溪趁机挣脱出来,踉跄着后退,高跟鞋踩在湿滑的酒液和碎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像一条离水的鱼,惊魂未定又充满恨意地瞪着他。
“顾琛!”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收起你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太恶心了!你凭什么质问我?!七年前是谁居高临下地说我配不上?是谁头也不回地离开?是你!亲手把我像垃圾一样扔掉的是你!现在又摆出这副痛不欲生的姿态给谁看?!”
她的眼眶通红,积蓄了七年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你以为用钱砸开我的工作室大门,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一点所谓的关注,就能抹掉你做过的一切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不可能!‘荆棘之心’就是给你看的!让你看清楚,当年那个被你弃如敝履的林溪,现在活得有多好!没有你顾琛,我一样站到了这里!”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顾琛的心脏。他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在暴雨的背景中显得有些孤寂。脸上狂怒的赤红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灰败的苍白。他看着林溪眼中燃烧的恨意,那恨意如此纯粹而炽烈,仿佛要将他焚烧殆尽。
“林溪……”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被重创后的虚弱和疲惫。
“闭嘴!”林溪厉声打断他,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屈辱和愤怒,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顾琛,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说完最后两个字,她猛地转身,像逃离瘟疫般,跌跌撞撞地冲向走廊另一端,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男人和这栋冰冷的别墅。高跟鞋踩过湿漉漉的地毯,留下仓皇的印记。
顾琛站在原地,没有追。窗外的暴雨声震耳欲聋,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他冰冷麻木的心。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腰间冰冷的触感和挣扎的力度。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一种灭顶的绝望感,无声地将他淹没。
……
几天后,林溪工作室。
暴雨过后的城市,空气湿漉漉的,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林溪强迫自己投入工作,用繁复的图纸和冰冷的宝石来麻痹翻涌的心绪。然而顾琛那双赤红的、绝望的眼睛,却总在她稍一松懈时,浮现在眼前。
傍晚时分,安妮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神色有些异样,手里拿着一个包装严密的快递文件袋。“Echo,你的私人快件,加急的,发件人……”她顿了顿,看着林溪,“是顾总。”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指尖瞬间冰凉。她盯着那个文件袋,如同看着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沉默了几秒,她伸出手,声音有些干涩:“给我吧。”
安妮放下文件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溪一人。窗外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橙红。她盯着那个牛皮纸袋,足足有十分钟,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拿起裁纸刀,沿着封口线小心翼翼地划开。
里面没有信纸,没有文件,只有一张对折起来的、明显有些年头的设计稿纸。
她屏住呼吸,慢慢将纸展开。
纸张已经泛黄变脆,边缘甚至有些卷曲磨损。纸上用铅笔勾勒的线条,带着明显的青涩和稚嫩,却充满了蓬勃的灵气。那是一枚戒指的设计草图。
纤细的铂金戒圈,戒托被设计成一朵盛开的雏菊。花瓣是流畅的曲线,花蕊处特意标注了要用细小的黄钻点缀。旁边还有几处涂改的痕迹,以及几行娟秀的小字注解:“花瓣弧度再柔和些……花蕊钻石要更小更密,像阳光……”
林溪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纸张的手指猛地收紧,脆弱的纸张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这……这是她十八岁那年,满怀憧憬和爱意,为即将到来的顾琛生日,偷偷设计的第一枚戒指草图!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查阅了无数资料,画废了无数稿纸,才最终定下这个雏菊的造型。她记得顾琛说过,他妈妈最喜欢雏菊,代表着希望和纯洁的爱。她想把这枚戒指作为惊喜,作为他们未来的见证。
草图完成后,她鼓起勇气报名参加了一个校际珠宝设计新秀赛,想用比赛奖金去定制这枚戒指。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在那个小小的、堆满杂物的出租屋书桌前,窗外的月光照着她,她一笔一画勾勒雏菊花瓣时,心中那份甜蜜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期待。
然而,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她的设计在第一轮就被无情地刷了下来。评委的评语只有冰冷的一句:“概念幼稚,工艺实现性低,缺乏商业价值。”
巨大的失落和羞耻感将她淹没。在那个雨夜,顾琛说出那句“你配不上我的未来”之前,她其实已经把这枚承载了她所有少女心事的草图,连同那份被淘汰的通知书,一起撕得粉碎,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它怎么会……出现在顾琛手里?还被他保存了这么多年,纸张虽然泛黄,却平整干净,显然被精心保管着?
无数个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炸开。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攫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死死地盯着那张泛黄的草图,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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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不是傍晚的瓢泼,而是深夜的冷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带着一种无孔不入的寒意,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林溪蜷缩在工作室巨大的保险柜前。这里是她最私密的空间,存放着所有原始设计稿和价值最高的孤品珠宝。冰冷的金属柜门映出她模糊而苍白的脸。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雏菊戒指草图,纸张边缘几乎要被她的指甲抠破。
顾琛保存了它七年。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死死拖拽进去,无法挣脱。理智告诉她这毫无意义,甚至可能是他另一种更深的算计。可心底深处,一个微弱而固执的声音在问:如果当年……真的另有隐情?
不!她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动摇。就在这时——
“砰!砰!砰!”
工作室沉重的实木大门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猛烈的拍门声!那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惊心,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重重地砸在门板上,也砸在林溪紧绷的神经上。
林溪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她下意识地将那张草图飞快地塞进保险柜最里层,猛地关上厚重的柜门,转动密码锁。做完这一切,她才惊魂未定地站起身,警惕地盯着大门方向。
是谁?这么晚了?
拍门声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仿佛门外的人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林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走廊感应灯惨白的光线下,顾琛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昂贵的西装外套不见了踪影,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白衬衫被雨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也清晰地透出里面皮肤的颜色。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水珠顺着发梢、下颌、不断滴落,在他脚下积起一小滩水渍。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甚至有些发青,唯独那双眼睛,在走廊惨白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燃烧着两簇幽暗的火,直直地穿透猫眼,仿佛已经看到了门后的她。
林溪倒抽一口凉气,握着门把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她从未见过顾琛如此狼狈、如此失控的模样。
“林溪!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他的声音穿透门板传来,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焦灼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溪的手指在门锁上犹豫了一瞬。理智疯狂地拉响警报:危险!不要开门!可鬼使神差地,也许是门外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浓重雨气和濒临崩溃的气息太过强烈,也许是她心中那个关于雏菊草图的疑问驱使着她……她最终还是颤抖着手,解开了门锁。
门被拉开一条缝隙的瞬间,一股冰冷潮湿的水汽混合着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顾琛高大的身影几乎是随着门开就强硬地挤了进来!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和一种山雨欲来的强大压迫感,瞬间将林溪笼罩。
“你……”林溪惊骇地后退一步。
顾琛的目光却像锁定猎物的鹰隼,瞬间穿透她,直直射向她身后那个巨大的保险柜!他根本不等林溪反应,一步上前,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水,猛地将林溪狠狠抵在了冰冷的保险柜金属门上!
“呃!”后背重重撞上坚硬的金属,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溪痛呼出声,眼前一阵发黑。
顾琛滚烫的身体随即压了上来,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柜门上,将她死死困在他与冰冷的金属之间。他低下头,滚烫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林溪的脸上、颈侧,激起她一阵阵战栗。
“那枚戒指……”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破碎不堪,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林溪……那枚素圈……是不是在里面?”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赤红一片,翻涌着痛苦、希冀和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是不是……当年……我给你的那枚?”他艰难地喘息着,灼热的气息烫得吓人,“是不是……你一直留着?”
林溪被他禁锢在方寸之地,后背是冰冷的金属,身前是他滚烫的身体和浓烈的酒气与绝望。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她用力推拒着他湿透的胸膛,声音因为恐惧而变调:“顾琛!你疯了!放开我!什么戒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顾琛猛地低吼出声,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撑在柜门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像是被她的否认彻底击垮了最后一丝理智,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那点微弱的光也迅速黯淡下去,被更深的痛苦和绝望淹没。
他不再逼问,只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破碎的眼神看着她,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林溪……给我……求你……把它给我看一眼……就一眼……”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下来,额头抵在了冰冷的保险柜门上,就在林溪的耳边,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冰冷的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滴落在林溪裸露的肩膀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求你……”
那一声低哑破碎的哀求,如同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林溪的心脏。抵在保险柜冰冷的金属门上,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冰与火的夹击中凝固了。顾琛滚烫的身体带着绝望的重量压着她,额头顶着柜门,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混合着冰冷的雨水。他像个被彻底抽走所有力气的困兽,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林溪的指尖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微微颤抖。那枚戒指……那个被她锁在保险柜最深处、连同所有不堪回忆一起尘封的素圈……它确实在里面。
七年前那个雨夜,顾琛丢下那句残忍的话转身离开时,一枚小小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铂金素圈戒指,从他身上掉落,滚落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她不知道他是无意遗落,还是刻意丢弃。她只记得自己在冰冷的雨水中摸索了很久很久,才在黑暗中找到那枚沾满泥水的戒指。它那么小,那么冰凉,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伤了她的掌心。
她本该把它扔进下水道,让它永远消失。可鬼使神差地,她没有。她把它洗干净,藏了起来。后来,她把它锁进了保险柜,连同那张被淘汰的雏菊草图一起,成了她心上最隐秘、也最耻辱的一道伤疤。
顾琛此刻的疯狂,竟然是为了它?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尖锐的刺痛感同时袭来。林溪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混杂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和雨水的湿气,呛得她喉咙发痛。积压了七年的委屈、愤怒和此刻被他逼到绝境的屈辱,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戒指?”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刻骨的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顾琛!你还有脸问那枚戒指?”
她用力推拒着他滚烫而沉重的身体,指尖抠进他湿透的衬衫里,声音因激动而撕裂:“当年分手的时候,它就像垃圾一样被你丢在地上!是我!是我把它从泥水里捡起来的!你告诉我,它算什么?是你顾大少爷一时兴起的施舍?还是分手费?!”
“不是!林溪!不是那样!”顾琛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底翻涌着巨大的痛苦和急切,他试图解释,声音破碎。
“闭嘴!”林溪厉声打断他,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和愤怒,“你当年说得多清楚啊!我林溪,是你光辉未来的绊脚石!是你必须甩掉的包袱!现在呢?看到我成了Echo,看到我站在这里了,你又觉得这枚垃圾戒指有用了?又想把它捡回去,当成你深情的证明了?顾琛!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她用力地、一下下地捶打着他湿透的胸膛,像是要把积压了七年的所有不甘和怨恨都发泄出来:“你凭什么?!凭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凭什么用你的钱,你的势,一次又一次地闯进我的生活?!你以为用一张旧图纸,就能抹杀你做过的一切吗?!我告诉你,不可能!那枚戒指,它只代表我林溪当年有多蠢!有多瞎!它只配和我的愚蠢一起,永远锁在黑暗里!”
她的控诉如同狂风暴雨,劈头盖脸地砸向顾琛。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将他剖开。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他看着她眼中汹涌的恨意和泪水,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那里面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对他迟来的、最残酷的凌迟。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撑在保险柜门上的手臂颓然垂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
“对……对不起……”他喃喃着,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见,眼神空洞地望着林溪,又像是透过她望着某个遥远的、无法挽回的过去。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转过身,脚步虚浮地、跌跌撞撞地朝着工作室敞开的门口走去。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被门外的雨幕吞噬,只剩下一个萧索、绝望、仿佛随时会碎裂在风雨中的轮廓。
林溪背靠着冰冷的保险柜,浑身脱力般滑坐在地毯上。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流淌,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看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那浓烈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绝望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四肢百骸。
恨意依旧在胸腔里燃烧,可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却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漫了上来,将她死死困住。
雨声,成了世界唯一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冰冷的金属门板硌得林溪后背生疼,泪水流干了,只剩下脸颊紧绷的刺痛和心脏被掏空般的麻木。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冲刷着玻璃,像是要洗净整个世界的污浊。
突然!
一阵更加猛烈、更加急促的拍门声再次炸响!
砰!砰!砰!
那声音比之前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重重地砸在门板上,震得林溪身下的地板都在微微颤抖!
林溪惊得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大门方向。顾琛?他又回来了?
她扶着冰冷的保险柜门,艰难地站起身,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刺痛。她一步步挪到门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依旧是顾琛!
他比刚才更加狼狈,浑身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雨水顺着他苍白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刚才那副绝望崩溃的模样。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亮得惊人,像燃烧着两团不顾一切的火焰,死死地盯着猫眼,仿佛知道她就在门后。
“林溪!开门!”他的吼声穿透雨幕和门板,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你开门!!”
那声音里的疯狂和决绝让林溪心惊肉跳。她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但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犹豫着,最终还是解开了门锁。
门刚被拉开一道缝隙,顾琛高大的身影就带着一身冰冷的雨水和一种近乎狂暴的气息,再次强硬地挤了进来!
“你……”林溪惊骇地后退。
“你……”林溪惊骇地后退。
顾琛的目光却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他一进门,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就死死地锁定了她身后那个巨大的保险柜!没有丝毫犹豫,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地转身,朝着那个冰冷的金属柜子冲了过去!
“顾琛!你要干什么!”林溪惊恐地尖叫起来。
晚了!
顾琛冲到保险柜前,在距离柜门一步之遥的地方,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矮!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重肉体撞击地面的闷响!
他竟然直挺挺地、用尽了全身力气,朝着冰冷坚硬的地面,狠狠地跪了下去!
膝盖骨撞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心颤。他跪在那里,腰背却挺得笔直,像一尊被风雨侵蚀却不肯倒下的石像。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撕裂雨夜,瞬间照亮了他惨白如纸的脸,和那双死死盯着保险柜、燃烧着痛苦、绝望与孤注一掷疯狂的赤红眼眸!
紧接着,炸雷轰鸣!震得整个工作室的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在这天地变色的巨响中,顾琛猛地抬起了右手!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那盒子在雷光中微微反光。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只握着戒指盒的手高高举起!手臂因为用力而肌肉贲张,微微颤抖。他仰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目光却如同穿透了冰冷的保险柜金属门,死死地钉在门后的林溪身上,嘶吼声穿透了滚滚雷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灵魂在呐喊:
“林溪——!”
“用这个!”他高高举着那枚丝绒盒子,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换你保险柜里那枚素圈!”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林溪惊骇的脸,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痛楚、卑微的祈求和不惜一切也要挽回的疯狂决心:
“好不好?!”